粤梓之珉

愿千风护佑你

【喻黄】山雨(二)

*少年修仙喻和犬妖黄

*你们猜我在五之内能不能写完


   当初一起在雨里待了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的时候,喻文州就发现他这个新认识的犬妖少年话出于意料地多。他们俩躲在伞下一天,黄少天就几乎说了一天,从他从小待的山林说道雨山北边的修仙门派,再说到从没有进去过的山的南边以及雨山南边的蓝溪阁,到最后又扯会喻文州和修行上面。

  “我试过很多次了,可是总是进不去那个结界。”黄少天说起雨山南边的时候露出了些许失落的情绪,耳朵耷拉下来,抿了抿嘴,“我家里的长辈说,家族里曾经有几位很厉害的前辈进过蓝溪阁,出来的时候都是非常厉害的大妖怪。他们说可以进结界的人都是命运的宠儿,以后肯定可以干一番大事业的。”

  “也不知道蓝溪阁里面是个什么样子。”黄少天隔着密密的雨帘看向他们面前那烟雾缭绕的建筑群,“我觉得肯定不是这里的样子,每个人都一副自己天下第一的样子,说不定连我也打不过。”

  黄少天自顾自地叨咕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误伤了还在自己身边打伞的喻文州:“啊我没有说你!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了,你以后法力肯定会比他们高强的多!”

  喻文州对着黄少天的热情吹捧报之温和一笑:“说不定呢。”

  黄少天说话的热情不见小,接着又拉着喻文州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

  喻文州听着扑面而来的巨大的话量,竟然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认真和专注地看着黄少天神采飞扬地讲述那些他听过和经历过的事情,那些山林里的秘事和家里的传说。

  “哎文州,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来的,你应该不是雨山附近的人吧?”黄少天终于想起,自己光顾着说,根本没有给身边的少年说话的机会。

  喻文州想了想:“我吗?好像没有什么好讲的,我从一个挺远的地方过来的,几年前村里闹饥荒逃难,我自己走丢了,路过雨山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大叔下雨山买酒,他一看见我就说你挺有天赋的,上雨山修行试试?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喻文州说道这里笑了笑:“不过我来到这里之后再也没看见过那个大叔。”

  黄少天的脑袋在伞下不安分地晃了晃,被伞边沿流下来的雨水砸到脑袋又缩了回去:“哎我忽然有个预感啊,那个大叔是不是从雨山南边来的?你有没有去过南边啊?”

  喻文州摇摇头:“我不认识路,能在饿晕之前来到这里已经很好运了。”

  “不是我说。”黄少天看喻文州握着伞柄的手在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累的,一手把伞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捉住了喻文州冰凉冰凉的手指捂在手心,“你还真的非常随遇而安诶,来到这么个欺负你的地方你也呆的下去,被别人欺负你也不反抗,冷成这样你也不说,我觉得你有一天死掉也没人知道啊!”

  喻文州眼睛弯了弯,似乎在朝黄少天笑,他任由自己的手被黄少天拉着:“但是在没有办法做出改变之前,做什么置气的事情也没有用呀,又没有人听,还不如自己好好过。”

  黄少天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听啊!你跟我说,有谁欺负你了我跟你出气!”

  “嗯?”

  “你这是什么语气!”黄少天不满,“好歹我也是家族里天赋很厉害的妖怪好不好,虽然平时总是偷懒啦……你笑什么笑!不许笑!反正我现在肯定比你厉害!不信我们试试啊!”

  “我信。”喻文州安抚连耳朵尖的毛都炸起来的黄少天,“我信少天。”

  黄少天忽然安静了一瞬间,接着把头扭到一边去:“你这人真是……”

  接着嘟嘟囔囔地小声咕噜了一大串,饶是喻文州多么认真地去听,依然是听不到黄少天究竟在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一起躲在伞下面躲了多久,雨山上的雨一直是没有停,黄少天也一直在说,就在那么一刻,黄少天的耳朵抖了抖,猛地竖了起来,一直连绵不断地环绕在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喻文州停了那么久不停歇的话,身边猛然安静下来,耳边瞬间出现了一阵不真实的恍惚。

  本来笼罩在头顶的拿吧歪七扭八的伞也倏一声消失,一片落叶从伞的位置偏偏落下,落在喻文州前面的石板上。

  大门前面出现了一个负手而立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外石阶的少年,冷淡地说道:“进来吧。”

  喻文州在站起来的时候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周围,刚刚靠着他肩膀絮絮叨叨个不停的犬妖少年已经消失不见,失去了阻挡的雨重新落到他头上和肩上,泛起一阵阵冰冷的寒意。

  心里莫名奇妙有些空落落的。

  可能是之前被那些声音填的太满了吧?

  

  

  喻文州跟着人走进了门内,周围的雨在走进门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只是浑身湿透的衣裳被行走时拂起的风吹过的时候,依旧是渗人地冷。

  “哟,跪了一天一夜居然还没有晕过去吗?”在经过一个练功的广场的时候,有在练习法术的少年注意到了喻文州,握着手中的木剑遥遥地奚落道。

  伴随着的还有几声同样奚落的笑声。

  喻文州眼神都没有动上一动,依旧脚步不急不缓地目视前方走去。

  明明浑身被雨淋得湿透,脸上也冷得苍白,但他的神情还是如此从容和平静,甚至平静得可以称得上是冷淡,行走的脊背也同样没有被奚落压弯,挺得笔直。

  为了彰显优越的嘲笑被当事人无视,开口的少年显然被惹恼了,他飞身从远处而来,拦住了喻文州的去路,手中的木剑直接指向了喻文州:“喻文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喻文州抬眼看向少年,语气平和:“你要当着仙导的面拦我吗?”

  走在前方的仙导明显很不悦地咳嗽了两声。

  “切,你这练习永远落在最后的家伙,以为能永远靠仙导躲事吗?”少年不敢违抗仙导,随即眼神不屑地收了手中的木剑重新往广场走去,在和喻文州擦肩而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别妄想了,我觉得不用等半年后的拜师大会,你就会被赶出山门了!”

  喻文州垂着眼,语气依旧不见波澜:“或许。”

  这一口气落不到实处的感觉着实把把那趾高气扬的少年噎得个不上不下,伸出手指指着喻文州:“你!”

  “都是修行者。”喻文州抬头向少年微笑,“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同窗间交流的礼仪,少些火气才是。”

  “你等着!”少年恶狠狠地扭头就走,喻文州没再多看一眼,把注意力转移回了脚下要走的路上。

  自然没听到已经快走到广场中央的少年一声被绊倒在地的痛呼。

  “要是你脑袋你这些弯弯绕绕能在你的修行中体现出个两成,你的修行也不至于如此糟糕。”等到远离广场,走在前方的仙导才冷哼了一声。

  “是。”喻文州平和坦然地躬身应道。

  “你本就不是修行的料子。”仙导漠然说完挥袖离去,“但愿半年后还能看见你。”

  喻文州维持叠手着行礼的姿势,直到仙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重新直起身,眸中一片平静,微微搓了搓手臂。

  “喂!”耳边忽然被一股热乎乎的风吹过,就像是有人趴在他肩头往他耳朵尖呵了一口气。

  喻文州愣了愣,侧脸看了看却没看见人影:“少天,你还在?”

  “我一直在啊!我偷偷隐了形态跟着你进来了!”轻快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又变成了忿忿,“我一早就知道这些人很讨厌,但是刚才我觉得他们更讨厌了!”

  喻文州抿了抿嘴,语气里有些担忧:“不会被发现吗?”

  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得意洋洋:“切,就凭刚刚拦住你那些又没本事有讨厌的家伙吗?再修行个一百年也够不着我尾巴的!还有之前那个带着你走的,有法力是有法力,但要离发现我还远着呢!不要小看雨山妖怪的道行啊!”

  “那你……”喻文州停顿了一下,四周看了看也不知道往哪个地方盯,只好重新转过头,看着不知道用什么名贵材料打造的玉石地板,“一直在这里吗?”

  “对呀!我不是说过陪你的嘛!”感觉这个看不见的家伙连尾巴都要摇起来了,“放心,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真的会给你出气的!”

  那一副得意又张扬的语气是让喻文州又好笑又担忧:“不用,我能应付的。”

  “喂!我这么好心关心你你还不领情!我走了!不理你了!”耳边声音气呼呼地说道,随即安静向来,好像从啦没出现过的样子。

  喻文州站在原地,抬眼看了一会儿远方缠绕在金色的琉璃瓦屋顶的重重雾气,轻轻叹息一声,便走上了面前宽敞的拱桥,向着一旁那较为低矮的建筑群走去。

  路上又经过从空中飞流而下落入宽敞潭中的悬空瀑布,也经过了花影招展的花林,来到了那排最为低矮的房子中的一间的门前,喻文州从袖子里掏出了铭牌,准备塞进房门的铜兽。

  “喂……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少年那委屈巴巴的声音忽然又重新在他耳边响起,“我真的走啦……真的……”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忽然在喻文州始终平静的心绪中升腾而起,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抿着的嘴角上扬起了轻而明显的弧度。

  “其实少天也知道那些最高的宫殿里面住着的怎么样的仙人吧。”铜兽接收到了铭牌的感应,房门应声而开,显露出一床一桌的简单狭小的房间,喻文州跨进门,等了一会儿,再反手把门锁上,轻声说道,“我是担心少天。”

  喻文州转身,窄而简陋的床榻上已经盘腿坐了个黄少天,大概是妖怪的天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奇迹般地干了。

  黄少天抖了抖耳朵,看着地面的砖缝,脸上一片满不在乎:“我知道那些住在宫殿里的人能一眼就发现我啦……可是他们平时也不下来不是吗,只有仙导和那些弟子,没人会发现的。”

  “那万一呢?”喻文州和黄少天并排坐在榻上,耐心地跟他说道,“要是他们发现下面忽然多了些不正常的情况,忽然下来查看情况了呢?”

  黄少天的神色还是很别扭,手指胡乱地绞着衣摆的一角,把好好的衣摆弄得皱巴巴的,也不看喻文州,净跟自己生闷气。

  但喻文州就这么平静地坐在黄少天身边直视着他眼睛,黄少天不看他,喻文州就一直不出声,直把黄少天看得坐立难安,抬起头和喻文州眼神相撞。

  看了喻文州一眼,黄少天又把头低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我就跟着你,什么都不做行了吧?”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静默的空气中响起。

  喻文州垂下眼,带着无奈地轻声说道:“你在雨山里自由自在的,又何必拘了自己,困在我身边呢?”

  黄少天化成人形时耳朵没有收起来,尾巴同样也没有,垂在身后的尾巴就在床榻上拍了拍,他耳朵不自觉地耷拉下来,金色的瞳孔里满满的倔强,他咬着下嘴唇,微微露出了点尖尖的犬牙。

  黄少天没有说话,喻文州就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黄少天实在是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猛地抬头,这时候喻文州也恰好看着他,两人离得近,这一抬头几乎就是鼻子对着鼻子,喻文州那又静又淡的漆黑眼睛就这样倒映出了自己眼睛的颜色。

  猝不及防的犬妖少年呼吸当即就乱了几分,但黄少天硬是撑住了,睁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喻文州的眼睛:“可是我也想要修行。”

  “做梦都想。”黄少天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好像耗光了他所有的体力,他说完后拿手臂遮着眼睛仰面倒在榻上,“可是我去不了雨山南边,这里又讨厌妖怪。”

  “我不服。”少年把另一只手也抬上去,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空气又不知道静默了多久,黄少天终于听见喻文州的一声轻叹。

  “你不可以出声,更不可以出手,就算我受挑衅、被惩罚,甚至受伤,你也只能看着,什么都不可以做,少天,你能做到吗?”

  黄少天把手拿开,露出一双眼眶泛红的金色眸子,带着猝不及防的表情看着坐在榻上,保持着和刚才一样姿势的少年。

  “少天,你能做到吗?”喻文州又重复了一遍,用不容置疑的平静的眼神直视着黄少天。

  “……能。”黄少天把头扭向一边。

  “少天。”喻文州又叫了黄少天一声。

  “能能能能能能能!”黄少天暴躁地从床上弹起来,几乎要把头撞到喻文州额头上去,“喻文州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少天。”喻文州不为所动,还是保持着那带着一抹淡笑的平静神色看着他。

  黄少天还是被打败了,他往后退了退,给两人留了点距离,开始低声扳着手指数道:“你被欺负了你被罚了你受伤了我都不可以出声不可以出手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可以做。我知道了记住了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

  “如果做不到怎么办?”喻文州平和地问道。

  “我!”黄少天瞪起眼睛,“我就在渡劫的时候被雷……!”

  黄少天还没说完嘴就被喻文州伸手迅速地捂住了,少年无奈地看着挣扎着要摆脱自己手的犬妖,终于露出些许苦恼的笑意:“少天……”

  喻文州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是笑着叹息一声:“少天啊……”

  看着黄少天不服的神色,喻文州收手,伸出了小拇指:“说好了,我们拉钩。”

  “你好幼稚啊!”黄少天低声嘟囔,慢吞吞地伸出小拇指和喻文州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两人的温度通过指尖传到对方手里。

  一片温暖。

  

  

  【tbc.】

  

-------------------------------

今天又是暴躁又焦虑的赶稿一日呢~

只有音乐能稍微安抚一下燥郁的心灵

评论(4)

热度(292)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