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梓之珉

愿千风护佑你

【喻黄】山雨(三)

*少年修仙喻和犬妖天

*答案是五以内写不完


 用青石铺成的广场宽阔而平整,青石与青石之间的连接紧密得几乎不见一丝缝隙,甚至明净得能看得见其倒映的在空中来去飞行的人和剑影。

  御剑飞行可以称得上是高阶的法术,因此课上练习的弟子基本上也只能离地十数米小心翼翼地飞行,当然也不乏天资较好的弟子,已然可以在高处平稳流畅的飞行。但总有些时候,有些弟子法术操控不当或者失去平衡,从剑上摔下来。摔下来的时候自然卸去冲力的法术缓冲,只是外力援助终究有限,性命不会丢掉,摔伤是无可避免的。

  比较好运气的摔得轻些,扭伤手脚,过后用些灵药敷一下就马上能复原,若是运气不太好,断了骨头或伤了内腑,即使是有灵药医治也要修养个几日。

  喻文州双手捏诀,默念着心法,脚下的木剑带着人空中悬着,左摇右晃飞行的剑和人在他头顶掠过,留下一串串讥讽的笑声。

  喻文州却一点都不着急,依旧守着平稳的心境。

  没人发现,他御剑的高度确实在众人之中基本上是最低,剑悬浮在空中却比绝大部分人都要稳。御剑的广场风很大,在空中御剑的弟子被迎面刮来的大风袭击,十个有九个都会猝不及防地从剑上再下来,摔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剩下的一个也会被连人带剑吹得左摇右晃,好不容易才能稳下来。

  而喻文州却不会,八面的狂风吹得他的头发遮住半张脸,袖口和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和脚下沉重的铁木剑亦佁然不动。

  “喂,喻文州,你停在原地还要停多久?你倒是向前飞啊?”一群飞在上方的弟子不知道共同商量了些什么,忽然有人从上面飞下来,炫耀似的做了一个漂亮滑行,在喻文州面前停了下来。

  喻文州手中诀不放,平和淡定地抬头看对面的少年。

  可不是前些日子举着剑向喻文州挑衅的那个人?

  “你这个学习进度是让人看着干着急。”那人不怀好意地一笑,忽然御剑飞前了几步,不由分说地拽住了喻文州的袖子,脚下的剑一个弧线径直往天上飞去。

  喻文州只来得及往青石广场的某处空旷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个主动挑衅的弟子御剑确实有几分本事,御剑没有其他弟子那样飞行轨迹歪七扭八,拽着喻文州笔直地往上,瞬间就穿过了笼罩在广场上方的云雾。

  云雾把下面从雨山连绵的雨水隔绝开,一旦冲到了云雾上方,冰凉冰凉的雨水马上不止歇地往脸上身上淋,一下子遮住了视线,落进了眼睛里,冷得发涩。

  喻文州一时间被雨水遮了眼,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他只听得见耳边风声呼呼地响,头发凌乱地飞舞着,拽着袖子的力道丝毫不减,似乎还有往上飞的意向。

  破开云雾在高空飞行,这里没有师长设下的防护咒语,没有缓冲没有防护,已经是相当危险的高度了,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光靠着下面地面那些简单的缓冲法术,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别再飞了。”从没有到达的高度和危险依然没有让喻文州乱了阵脚,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模糊的视线恢复了清晰,混杂在风中的声音犹然镇定而平淡。

  “哦。”那人回头挑起嘴角,高速飞行的剑速度忽然急停,拽着喻文州的手却忽然松开,把人往外一推,“那我就不飞啊。”

  地上的人只看见天上翻腾的云雾忽然破开了一个洞,从中忽然冲下来方才把喻文州拽上去的弟子,他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一边往下冲一边喊道:“他不要我帮要自己飞,自己飞出去了!”

  接着云雾再次破开一个洞,一个人影飞速地从上面坠下来,广场内响起一阵子喧哗,还有几人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惊呼。坠落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能看得清那人就是喻文州。

  坠落中掀起的狂风把他全身的衣裳都吹得鼓了起来,属于弟子的月白色衣裳衬上那飞舞的黑发,像极了被箭射落的坠地的白鹰。再转眼就看见了喻文州身形。

  他的剑依旧还在,只是如此高的高度和速度,以他修得的法力根本无法掌控。他脸色苍白,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再近些能看见他眼睛,他眼里还是这么冷静,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练习。

  只是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单纯用糟糕可以形容的,坠落的轨迹在他的努力控制下并不像一条垂直的线,但也只是比垂直倾斜那么一点点的直线。

  眼看着人就直接连着剑砸到了地上,有些心软的女弟子甚至已经抬袖捂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人离地面只剩一丈有余的时候,喻文州连剑带人在空中猛然转向,划了一道极致的弧线,人御剑往上飙升几丈,再次翻了个跟斗,终于是支撑不住,从剑上落下来,滚落在地。

  关键时刻的转向让摔落的冲力从云层的高度减弱为十丈以内的高度,总算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但是这样的高度也把喻文州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摔得更白了,他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好看的眉毛紧紧地蹙着,轻微地咳嗽了几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他第一眼看的不是那个站在远处那个把他摔在地上的弟子,而是往弟子旁边那无人站立的空位,眼神比之前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还要严肃。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仙导在两人飞到云层外就已经看到了,此时正站在那个弟子面前,那弟子一脸惊慌和懊悔地在解释事情的缘由。

  “是他说自己练习得不好,一直看不到更高地方的东西,求我把他带上去看一看,但飞到一半的时候又非要继续往上飞,后来又催我放手,我不放他直接把我甩开了!”

  “然后他的剑就失控了!我赶紧下来找导师,但是下一刻他就掉下来了!”

  “但是是我带他上去的!我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仙导严肃地转头看喻文州:“是这样的吗?”

  喻文州现在连大口气呼吸都困难,他知道自己关键时刻的御剑转弯伤到内腑了,如今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艰难站直向仙导行了一个礼,站直后轻微摇头。

  “你瞎说!明明是你让我放手的!”那个弟子愤怒地说道。

  “是你让他放手的吗?”仙导的脸色更加严肃了。

  这分明是避开了最关键的问题,看准了喻文州不能开口解释。

  但是他又不能摇头,修为比他高的修行者能分清他的动作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喻文州垂下了眼,又淡淡地点了点头。

  “整件事情都因你而起。”仙导脸色阴沉地说道,“不依照规矩练习,还要冲出保护结界的范围,造成的后果你自己负责。幸好你自己关键时刻还记得怎么御剑,自己不按规矩来,最终丧了命我们也不会再管。自己去灵药阁领药治伤,还有,抄十遍门规明天交上来。”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叠手向导师行了个礼。

  “念在你不是主动犯错,但是还是要罚的,抄三遍门规明天交上来。”导师又对那个弟子说道。

  “是!”弟子恭敬地回道。

  

   入夜的山门内没有月色,重重的云雾遮在天上,挡住了纷纷扬扬撒落的山中的雨,却也挡住了月亮和星星。

  恢弘精美的建筑群点上了华丽的灯,在云雾缭绕中显得金碧辉煌,隐隐传来笙箫的和鸣与清越的琴音。再低矮一点的建筑中同样灯光明亮,时不时传来修行的弟子的笑声,那一排最为低矮的建筑一片黑黢黢,只有一个房间映出了昏暗的油灯的灯光。

   “你为什么不让我揍他!”点着油灯的房间里传来黄少天满是怒火的声音。

   房间的门里传来几声轻轻的咳嗽,还沙哑着的少年音轻声响起:“你想怎么揍?隐身直接用拳头往他脸上招呼吗?这样子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发现你。”

  “那又怎么样,他分明是有错在先,我揍他又怎么样!”

  喻文州停下抄着门规的笔,看着在黑暗中摇曳的烛火,轻轻地说道:“揍了又能怎么样呢?接下来他就不会继续了吗?你还会被发现,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黄少天半跪在床上拿药往喻文州身上小心翼翼地擦,伤药碰到伤处,人及不可见地抖了抖。

  “疼吗?”黄少天又是担心又是愤懑,他一担心就嘴不停,一愤怒起来嘴就更不停了,“之前看到你的时候你装得人模人样的,现在一看你新伤旧伤多少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分明就是几天前才伤到的,不要说内伤了!看你今天的样子就知道你被他们明里暗里摔过多少次!”

  黄少天说不下去了,赌气似的往床上一坐,看着喻文州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的后背,咬着嘴唇,好久才挤出一句:“你这样真的迟早撑不住的。”

  “没事的。”喻文州轻轻咳嗽两声,“这几年我不是就这样撑过去了吗?”

  “可我就是不明白。”黄少天恨恨地咬牙,还是拿起了伤药,“为什么那些仙导只听那些家伙的话?明明就是他把你拉上去的,怎么可以这样歪曲事实!”

  喻文州一行一行抄着门规的笔顿了顿。

  “少天,你一直在雨山上生活,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明白。”喻文州说道,“仙导不是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但是他更愿意相信对他更有利的事情。”

  “我不明白。”黄少天赌气地说道,手下却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喻文州。

  “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仙人的旁系子侄,自小就修行,单凭他的身份,仙导就不敢得罪他,更何况他的修行在这一阶段的弟子中都领先。”喻文州平淡地陈述道,“反观我自己,我是走丢了才摸到这里来的,无依无靠,不要说有谁给我撑腰,我现在连亲人都没有,更何况我的法力、法术都根本不让仙导满意,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任何人会追究。你说,仙导会信谁说的?”

  “可是也不能这样睁眼说瞎话啊!”黄少天一急了眼,手下的力道就不自觉地重了,把喻文州按得整个人一激灵,差点没摔下桌子。

  “少天。”喻文州无奈地把刚刚被一笔径直划过的纸抽出来放到一边去,重新拿了一张新的纸,说道,“再激动下去,我没被他们折腾坏,先被你给掐坏了。”

  “对不起!”黄少天吓得把手背到身后,着急地跳下床凑上去问,“你疼不疼?疼不疼?一定疼死了吧?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喻文州抬头,看见黄少天头顶上的耳朵因为紧张都径直竖起来了,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你总说没事!”黄少天低下头说道,他小跑几步走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了一点点,把头塞出去四周张望了一下,接着整个人溜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碗煎好的药,递到喻文州的面前,“灵药阁里的内伤药煎好了,你喝。”

  喻文州接过还有些烫手的碗,眉眼在灯光下柔了几分。

  “苦吗苦吗?”喻文州仰头喝下的时候黄少天还趴在桌子前问道。

  “还好。”喻文州抿了抿嘴。

  “你继续抄吧。”黄少天从喻文州的手中抢过空碗,“我给你收拾。”

  “我穿个衣服。”喻文州抬手又要去拿床上的衣服。

  “穿什么穿啊!衣服都把药都蹭掉了,什么药性都没了,还怎么治伤,我又不是女孩子!看多两眼怎么了!”黄少天瞪喻文州。

  在黄少天强硬的目光下,喻文州终于是选择妥协,重新执笔继续抄书。

  

  夜已经深了,在灯火越来越昏暗,即将燃尽的时候,喻文州终于抄完了最后一个字,揉了揉发花的眼。在旁边一直安静得仿若消失一样的黄少天立马放开了话匣子。

  “抄完了对吧你睡觉睡觉睡觉!”他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地铺被子,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拍了拍床榻,“快过来躺着!”

  喻文州白天经历了那么一档子事,精神疲惫不说,身体伤没好,药效又开始发作,整个人已经浑浑噩噩的,黄少天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脚步发飘地走向床边,做梦一样躺在床上。

  他感觉到黄少天把自己往靠墙的地方推了推,一个暖烘烘毛茸茸的物事就钻到了自己怀里,蹭了蹭,团成了一团。

  就像揣了个火炉,把发冷的身子和被窝捂得暖烘烘的。

  喻文州连眼睛都无力睁开了,往怀里一摸,摸到一条摇晃的尾巴。

  “别动了,睡觉吧。”黄少天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脸边像是被犬类毛茸茸的耳朵尖蹭了蹭,“晚安。”

  晚安。喻文州的话还停留在嘴边没有说出来,就已经坠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真的很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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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hummm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计划里的三的进度没有这么慢的,怪我手速慢,又分了节……

所以还是不能在五之内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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