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逐光-20 自由与对错

　　“都知道了？”喻文州问道。

　　卢瀚文哽咽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只看到你们送我到星海。”

　　“差不多了。”喻文州说道，“后面的你不用知道。”

　　卢瀚文抬头：“可是...可是我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喻文州身后出现了一个青年，长长的头发绑在脑后，神色有些忧郁，“他们因为放走了你，而且把责任完全包揽在身上被削去了大半法力，并且责令必须把你找回来，不然就只能留在2810号列车，永远不许下车。”

　　“开列车是非常耗法力的事情，特别是作为列车长，有月亮的时候还好，没有了月亮，除了四处搜集散落的月光，就只能消耗自己的本源。本源耗得差不多了就得死。”张佳乐坐在花丛中，摘下了一朵蒲公英，轻轻的一吹，蒲公英顿时四散飞走。

　　就好像刚才碎裂四散的月光。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你没必要告诉他。”喻文州淡淡地对张佳乐说道，语气里罕见地有些怒意。

　　张佳乐横了喻文州一眼：“你要让他自己选择，你就需要告诉他所有的真相。你知道你快要撑不住了么？若不是如此，黄少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队长...黄少....那我是错了么...”卢瀚文的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哭着问道。

　　“当用对错来评论一件事情时，这件事情早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意义。”喻文州淡淡地说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用什么标准来评价，谁来定义这件事情，又有谁敢肯定他的对错准则，又一定是对的？”

　　黄少天接过了喻文州的话：“天上那些总像变强大变厉害的灵兽来说，法力就是他们最重要的来源，月光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你是绝对不可以走的，你一旦走了，就是伤害了他们的利益，就是错了。可是对于你呢，不问你愿意不愿意，就把你所在那个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天天盯着星星过生活，这对于你来说公平不公平？这又是对还是错？”

　　“我.....”

　　“总是使用一套准则，就是现在这片天的最大错误。”喻文州说道，“失去了自由思考的权利，只能按着一套规定执行，那这片天，到底是个世界，还是一个机器？”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啊，那这样不是很乱吗？”卢瀚文有些混乱。

　　“有矛盾，才会求变通。”喻文州拍了拍卢瀚文的发顶，“我想这才是苏沐秋前辈反抗的真正意图。”

　　“我不懂......”卢瀚文低下了头。

　　“你们这些小孩子，总喜欢把话说得那么玄乎。”张佳乐无聊地玩着自己的辫子，躺倒在花丛中，“还是我这个老家伙把话说明白一点吧。”

　　“我在刚开始种花的时候，我们这一行总有这样那样的说法，说种哪种花会让这里更好。”张佳乐伸出手，在天空挥了挥，扬起一阵粉红色的花瓣的风。

　　“然后就开始种花了，每一片山头，都种上一样的花。”

　　粉红色的花瓣风在空中四散飞舞，然后纷纷扬扬的落了地。

　　“然后，花都死了。”

　　张佳乐从花丛里坐了起来，一瓣花瓣落在他的头顶。

　　“因为那都是一样的花，它们用的是一样的养分，长得都是一个样子，高度都是一样，最后整座山头都被吸空了同一种养分，所以，花死了。”

　　他又挥了挥手，把粉红色的花瓣扬了起来，又扬起了另外几种颜色的花瓣，彩色的风在空中飞舞：“后来，我就在山头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种类多得说不清，期间，有的花死了，但大部分的花都活下来了，有些花会消失，但是又会出现新的花。总而言之，这整个山头活了下来。”

　　“总有些花会被更有生命力的花所取代，但是还会有更有生命力的花出现，它们在竞争，只有更强的花能活下来，整个山头的花都不一样，它们都在竞争，它们都在变强，它们都在进步，所以这个山头在生长，所以，这个山头活了下来。”

　　张佳乐让所有的花都落了下来，神色依然有些忧郁，但他向卢瀚文笑了笑：“懂了吗？花是这样，思想也是这样。”

　　“用同一种思想，或许很统一，但是没人愿意反对的时候，这群人就停滞下来，换句话说，这群体已经死了。”

　　“如果是不同的思想，或许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一样，但总有更有道理、更公平的价值观出现，这些思想在竞争，所以整个群体都在进步。”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不会再有绝对的对错。”

　　张佳乐手上接过一朵花瓣：“这才是自由的意义，因为能自由地思考，所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并能决出更好的想法，这样，才叫活着。”

　　“所以，正如苏沐秋所说的。”张佳乐笑笑，“自由，永远没有对错。”

　　“那我.....”卢瀚文犹豫着问。

　　“停。”张佳乐阻止了卢瀚文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想问我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但我的看法重要吗？你需要遵从的是你自己的内心，你自己到底想不想，你的能力又能把这件事做成什么样子。”

　　张佳乐朝着卢瀚文一笑，那瞬间，整个花海的花都摇曳起来，卢瀚文甚至觉得张佳乐已经和花海融为一体。

　　“当然，如果你要问我怎么做，我倒可以告诉你我会怎么做。”

　　花岭上的话摇曳得更加疯狂了，好像酝酿着一种风暴。

　　“那就变强啊，各种层面意义上的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在各种各样的道理中，证明你想的，是正确的。”

　　“乐乐果然是被认定为花疯子的家伙，那疯劲儿，多少年都没减少多少。”黄少天喃喃地说道，“但仔细地想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他看得通透得很啊。”

　　“只有看得通透的人才能做到心远地自偏不是吗？”喻文州说道，“张佳乐前辈是这样，叶修前辈同样是这样。”

　　“老叶那家伙我都觉得他要超脱了...”黄少天吐槽道。

　　“我倒是羡慕你们。”张佳乐忽然对黄少天说道。

　　“你都那么强了还羡慕我们干嘛？”黄少天撇了撇嘴。

　　张佳乐郁郁地看着黄少天：“有实力，看得通透，有什么用？有时候，时运也是很重要的啊。”

　　黄少天愣了愣，笑出声来：“我觉得超脱的不只有老叶，还有你，原来你也信这个的吗？”

　　张佳乐不作回答，换了个话题：“我就帮你们提点到这儿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决定怎么走吧。”说着自顾自地走进了重重的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