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梓之珉

愿千风护佑你

【喻黄】穿过黄沙(中)

*5700字有多,继续ABO破镜重圆的镜子破前,我老觉得我会被屏

*我写无人区是因为我自己去过啊


   喻文州站在沥青剥落大半的废弃马路中央,看远方起伏的红褐相间的荒山,身边石碑残旧,但依旧可以辨认出“石油勘测遗址”那么几个字。

  干燥的风从远方吹来,周围土灰色的围墙肃穆地立着,有些围墙上头还盖着半个残破的屋顶,只是瓦片早没剩几个了。

  航拍仪呼啸着从头顶经过,在喻文州前方轻巧落下,飞速转动的螺旋桨也逐渐停了下来。一只手猛地一拍喻文州的肩膀:“来来去去看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好看的?”

  喻文州回头看看搭着自己肩膀,还咬着半只未燃尽的烟的男人,笑着叫一声:“魏队。”

  “以后就不是啦,他们该叫喻队了。”魏琛继续拍喻文州肩膀,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大片朦胧的烟雾,手上的遥控器随意塞到上衣口袋里,“我明年就调回去了。”

  喻文州沉默半晌,低声答应了一声。

  “我还记得十几年前吧,刚从南方到西北的时候,那嫌弃的,一点绿色都不见,又干燥又没人,恨不得马上申请回去。”魏琛走上前几步,让漠漠的风迎着脸扑过来,套在外面的马甲被风吹得鼓起来,哗啦哗啦作响,他咬着烟吸了一口,“可是现在快回去了,看着这些看到烦的东西,还真他妈有点舍不得。”

  说着魏琛用力咳嗽了两声,大概是被风或者烟呛到了。

  一个水壶递到魏琛面前,握着水壶的手一如几年前修长好看,却因为吹了几年风沙,多了几分粗糙。魏琛接过水壶拧开,悬空像斟茶一样往嘴里倒,却奇迹地没有溢出一点点。

  喝完拧上盖子还给喻文州,魏琛摸着自己下巴:“你这小子倒一如既往地喜欢往自己水壶里放菊普,茶罐里的茶叶还没用完啊?”

  “我带了很多。”喻文州淡淡然一笑,“菊花茶散风去热,普洱温和,在这里喝很合适。”

  魏琛看了喻文州一会儿:“我猜不只是这个原因啊。”

  “魏队眼睛果然毒。”喻文州垂眼看着手里的水壶,笑容依旧温而淡,“只是,忘不掉这味道而已。”

  忘不掉,也不想忘。

  

  怎么可能忘记,第一面见到的时候就忘不掉了。

  那还是一个没有课的周五,喻文州带着一伙宿舍里嚷嚷着要喝G市早茶的外地舍友去茶市,稍微体味一下G市生活。服务小哥一边洗茶具一边问他们想要什么茶。

  “菊普。”两个声音同时毫不犹豫地响起。

  喻文州有些惊讶地侧脸望去,看见来自旁边一桌的一双浅色眼眸,像猫儿一样闪闪发亮。

  男生似乎也在点茶,他听到喻文州的声音也是有些惊讶,和喻文州对视一眼,大大方方地一笑,隐隐约约露出尖尖的虎牙。

  “菊普?”他旁边一个后脑勺扎着个小辫子的男生疑惑地问了句。

  “雏菊和普洱混在一起泡茶啊笨,普洱可是你们省特产!”男生拍了身旁好友一记,两人差点就着这一拍打起来。

  男生旁边也坐着好几个,看来来喝茶目的和他一样。

  喻文州笑着收回视线,专注地看茶在滚烫的水里舒展开的过程。

  在茶市的洗手间里他们又遇到了,喻文州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在旁边洗手的男生,问了句:“G市人?”

  “是啊。”男生抬头冲镜子里的喻文州笑,眼睛还是那么亮,“点得出这个茶,估计你也是吧。”

  “嗯。”喻文州说道,“我觉得很好喝。”

  “我也觉得。”男生关上水龙头,忽然皱着鼻子吸了吸气,“咦?”

  喻文州疑惑地看着男生拎起衣领仔细地闻了闻,然后又忽然凑近自己,他几乎能从男生清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怎么了?”

  男生凑近喻文州吸了吸鼻子,接着本来就亮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盛满了阳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是你呀!”

  “普洱的味道!”男生的笑容就像小了几岁一样,又惊喜又开心。

  “啊抱歉,这是我的信息素。”在公众场合泄露信息素是不礼貌的行为,喻文州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两步,从口袋里拿出抑制喷雾往自己脖子上喷了两下,“我易感期刚过。”

  “原来你是A啊。”男生歪着脑袋看着喻文州,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啊呀,反正都闻到了,那就认识一下互通情报,黄少天,G大的。”

  “好巧,我那味道是菊花茶。”他忽然压低声音,向喻文州眨了眨眼。

  喻文州被黄少天逗笑了,伸出手握上黄少天的手:“喻文州,也是G大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反正你也闻到了,对吧?”

  黄少天笑出声来:“你这人好有趣啊!反正我们都这么喜欢菊普,说不定——”

  “有机会还可以处个对象。”喻文州笑着接上。

 

  有机会,机会太多了。

  在测绘实习课上看到对方的时候,喻文州和黄少天惊讶地拿着仪器看着对方,半晌后又同时笑出声来。

  什么叫缘分,这才叫真的缘分。

  他们都是本地人,共同话题本来就多,又是一A一O,谈着谈着就真的谈成了恋爱。

  

  他们的朋友圈子里的人才知道,喻文州和黄少天,一个脑回路九曲十八弯,另一个脑子里的主意总是疯狂不可捉摸,没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在他们在一起之后,哦豁,脑电波对上了,至此两个人思想火花顺畅地碰撞,周围人却看得一脸懵逼。

  就好比如他们约会专挑些冷门又没人的地方,他们的朋友们都以为他们偷偷干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直到有一次好奇心让他们偷偷去暗中窥伺,看见两人对坐在那石桌两端一本正经地泡茶。

  G大历史有名的悠久,石桌旁的石凳早就东缺一块西少一块,他们倒坐得安如泰山。

  “看啥看,过来喝茶。”黄少天偏偏眼睛毒,一眼就发现躲在树丛后面的好友们,直接把他们招呼过来。叶修当属其中一员,他接过黄少天递过来的茶杯差点烫的一手扔掉,上面飘着的一瓣菊花花瓣顺着水面微微波荡了一下。

  “又是菊普?”叶修和喻文州去过茶楼,知道这味茶。

  “好喝,为什么不喝。”黄少天就着茶杯吸了一口,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吃饱餍足的猫。

  喻文州抿一口茶,看着黄少天的神色柔和地笑。

  “这地方老久老久了,别的情侣也不来这吧?你们到这儿干嘛?”叶修周围看了看,啧了一声。

  “干嘛要跟着别人,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是吧文州?”黄少天托着腮,手指在茶杯前的石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你也知道这地方老久老久了,来熏陶一下古人的气息。”

  喻文州微笑着放下茶杯,平静地说道:“是了,说不定我们坐着的石凳都是以前的老墓碑露出来的一半。”

  此话一出,旁边坐着的几个像是被火燎着了一样跳了起来,神色里带着点惊悚。

  “你们惊个啥,有没有东西从地里爬出来抓你屁股。”黄少天依然坐定定,笑嘻嘻地继续托起茶杯就喝,“我觉得这里风水挺好,说不定还真有,到时候旁边就挖出个墓来。”

  “你们这么重口味的吗?”叶修倒是镇定地还坐着,嫌弃地看了他们两个两眼,“你们俩就不能在约会的时候谈些正常点的话题?”

  “我觉得挺正常的啊。”喻文州和黄少天同时说道。

  “服了服了。”叶修一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茶倒进嘴里,站起来招呼道,“走了走了,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在坟头约会去吧你们。”

  

  说来也神,没过多久,这里旁边的工地还真的挖到了古墓,据学校历史系的教授考究还可能是汉代的,喻文州和黄少天的朋友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俩人啊,了不得。

  工地留了个门,想看的学生都溜进去又是拍又是看,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没进去几分钟又重新溜了出来。

  喻文州和黄少天是等天黑透了才走进那扇门,工地上都是褐色和黄色的泥沙,他们就牵着手围着工地走,黄沙在脚下格拉格拉地响,那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工人在门口点了灯,掘出的正方形的的坑黑洞洞的、阴森森的。

  他们遥望着一片又一片的土堆,一言不发。

  “所以,谁知道我们脚下的地里埋着什么呢?”黄少天这样说道。

  喻文州应了一声。

  “总说着不可能,要是不自己去走一走,这些黄沙地就一直是黄沙地。”黄少天继续自言自语,勾着喻文州手指的手又紧了些,“我总有一天要自己去走一趟,谁也拦不了我。”

  黄少天抬头望向喻文州,一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你不会拦我的对吧?”

  喻文州明白黄少天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个专业,将来到野外考察的概率很大,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让得学院里的Omega少之又少,就算是毕业也基本上选择当文职。

  黄少天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性别,他也从来不乐意被自己性别制约,和喻文州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像其他Omega那样活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似的整天想着黏着Alpha。黄少天在确定他们关系的时候就说过,他们本来就是独立的,他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都有各自的目标。

  在一起,是因为他们的想法恰恰好是一样的。

  黄少天从来都志在远方,喻文州也是。

  “嗯,不拦你。”喻文州答应。

  “文州你说实话。”黄少天盯着喻文州,“我们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你觉得过不自在,或者不爽吗?”

  喻文州笑笑:“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还有一点。”黄少天凑近喻文州,这下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呼吸可闻,喻文州又闻到了黄少天身上淡淡的雏菊茶香,“有不知情况的小O追你肯定是正常的事,你自己会处理,我也不管你的私事。只不过我事先说明,虽然现在法律允许一A多O,但我绝对不接受,但凡我看见你有那么一点做这事的苗头,我一定会转头就走,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我自己没问题。”喻文州伸出手去揉黄少天的后颈,对方被安抚得惬意地眯起眼,后颈是腺体所在的位置,黄少天对喻文州的动作向来没有警戒心,任由他给自己捏。

  喻文州毫无Alpha自觉地坦然地提出另一个问题:“那要是有人偏要对我死缠烂打我又挡不住呢?”

  黄少天从眯缝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锋利的眸光:“那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嗯?”喻文州只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我会当着所有人。”黄少天向着喻文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嘴角尖利的虎牙在灯光下一闪而过。

  “上了你。”

  

  

  要是被其他人听见这小Omega大逆不道的言论,大概是会被骇得当场去世。

  他大概是疯了吧?也许他们会这样说。

  但喻文州从来不觉得黄少天在开玩笑,或者是在单纯地发疯。

  黄少天和他是一样的人,说什么,就肯定会这样做。

  在听到宿舍门外面猛然响起擂鼓一样的声音的时候,喻文州还有空这么悠悠地想着这件事。

  黄少天在宿舍门被打开那瞬间就冲进来,连推带踹地把惊愕的舍友们赶了出去,反脚踹上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只剩下喻文州坐在凳子上淡淡定定地看着他,把已经拿起的抑制剂又放回了桌面上。

  “少天,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把我拉到大操场上?” 

  “少废话。”黄少天一身雏菊茶的香气直接把喻文州给笼罩了起来,他顺便跨坐在喻文州身上,单手搭着喻文州肩膀,吸了一口气,扬起眉毛。“易感期,嗯?”

  “嗯。”

  “好巧。”黄少天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朝他眨了眨眼,接着干脆利落地把套头衬衫一掀脱了下来,“我被你气得提前发情了。”

  本来就到日子了,什么被气得提前发情?而且是不是在生气,谁知道呢?喻文州比其他人都要清楚,黄少天这人啊,嘴里说出来的喜怒哀乐都做不得数的。

  那要怎么看他是不是生气?谁知道呢?他本身就是从来没有定向的风,谁抓也抓不住,情绪这种东西啊,不能抓,得慢慢去品。

  眼睛被滴下来的汗给糊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背后就垫着个黄少天从他床上直接扯下来的薄床垫,还是有些硌得慌,喻文州抬头把黄少天甩到自己脸上的汗擦去,眯着眼去看坐在自己上方的人。

  脑海被一股股浪潮拍得神志不清,脸上也烫,喻文州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无论何时都不会暗下去的眼眸,黄少天就那样用那种锋利而坚定的眼神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往下坐。

  宿舍里连灯光都被拍熄,整个室内唯一的光源也就是黄少天的眼睛。

  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有时候分成两盏重叠的光影,有时候又合成一片,仿佛混黑的大海轰鸣海浪中唯一亮起的金色灯塔,又仿佛暮色深沉的密林中狩猎的猎豹那双看待猎物眼睛。

  明亮而坚毅,不屈而疯狂。

  好几次见到黄少天气力不支直接坐倒而被捅出一阵深而长的吸气声,喻文州都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他,却被黄少天一句恶狠狠地“安安分分躺着”吼了回去,黄少天眼眶是红的,眼神却是利的,抬起下巴昂然用微颤的声音说道:“你再敢动我就咬你。”

  “……咬你脸。”黄少天继续补充道。

  从和黄少天滚到地上到完成对黄少天标记完成,喻文州当真是按照黄少天说的,动都没怎么动过,天知道喻文州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

  最后黄少天根本没力气把自己撑起来,就这样直接倒在喻文州身上,汗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从他脸上划过落到喻文州脖子,喻文州缓缓伸出手轻轻搂住对方,细嗅着掺上了普洱茶的温和醇厚雏菊的香气,还埋在黄少天身体里那部分还感觉到温暖和柔软。

  “满意了吧?亲手泡了一壶菊普呢。”喻文州还喘着,轻轻拍着黄少天的背。

  黄少天闭着眼平复急促的呼吸,好久才说带着微颤的尾音说出一句:“我说过的。”

  “嗯,现在全校人都知道啦。”喻文州笑着哄他。

  “你是我的。”黄少天微微睁开眼,面对着自己的Alpha,他眼里依旧闪着锋利的光。

  “是,我是你的。”喻文州回应道。

  有时候喻文州觉得,黄少天的情绪啊,更像一壶茶,里面有什么,泡的过程中经过了什么工序,风经过了几回,火加了几分,只有慢慢地细细地去品,去琢磨,才可能想明白几分。

  喻文州品出来了,他这个男朋友啊,还是很不甘的啊。

  谁不想成为一个更强的人,谁不想走到更远的地方?

  可有些天生的事情,注定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过得更加辛苦。

  黄少天想要越过荒漠黄沙,扛着他的仪器去追他所爱的事业,就注定要比其他人要艰难得多。他不甘,他不服,所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倔强和疯狂,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去做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神奇的是,这些事情,他都做到了。

  

   “想什么呢?”魏琛的手在喻文州眼前晃了晃,把喻文州拉回了神。

  “没有什么。”喻文州被风吹得闭了闭眼,轻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一些往事。”

  “在我看来啊,你是测绘队里待久了,想家里的O了吧?我记得你刚进来就说你已经有Omega了。”魏琛调侃道。

  “我家里啊……”喻文州看见远方的荒原风沙被大风掀起,扬出一片灰蒙蒙的尘土,沙尘随着风向的转变而不断地改变着方向,就像一片虚无缥缈的云,“没有呢,我和他分手了。”

  “诶?这就是你不对了啊文州。”魏琛惊了一下,把燃尽的烟攥在自己手里皱眉,“标记之后O对A的依赖没法去除,而且标记对O来说是一辈子的事,你倒是狠得下心?”

  “不是我,是他提的。……其实……也是我的问题。”喻文州垂眸轻声道,“毕业后我家里要求我们结婚,然后他不用出去工作了,就在家,你知道的,在家还能做什么,依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然后家里就逼我们,他出去工作可以,我要再找一个持家的。”

  “两边都僵持不下,他性子烈,直接就走了,后来他直接给我短信,说我们分开吧。”喻文州抬头向魏琛笑笑,“其实我也不接受,所以我辞了规划院的职务,也没回家。”

  “那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魏琛还是皱眉。

  “因为我觉得……”喻文州把手放到口袋里,扫视着周围废弃了许多年的建筑和没有一辆车的泥沙土砾路,“他来这里了。”

  在学校里黄少天就说过,他终有一天要亲自踏过那些黄沙路。

  所以喻文州来这里等他,等他闯荡出自己的事业,再回来找他。

  “所以我在这里等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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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上章没说,只有自己抬过才知道,全站仪加脚架抬起来该有多累,反正我是抬不动的。

还有那个学校里挖出古墓,啊哈哈……别笑,是真的,至于那个坐墓碑上,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梗,就你永远不知道你自己坐的石凳是真正的石凳还是前朝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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