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梓之珉

愿千风护佑你

【喻黄】"生活就像海洋"(END)

*全文7000+,给所有已经以及即将知道分数的高考考生

*一切仍未结束,愿你们依旧怀着一颗勇敢奋斗的心,拼出一个你们想要的未来

   耳边一直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时不时伴随着一声纸张翻页的声音,轻轻的哗啦一声,总感觉再凝神一听,就会再听到笔勾在纸上一道道又轻又闷的沙沙声。

  就像在灯火通明的沉默夜晚里,红笔在理综卷上画对勾的声音。

  黄少天睡得脑子混混沌沌,只觉着这些声音背后还夹杂着嗡嗡作响的机器杂音,一成不变的低沉而轻微,直把人往更深的睡梦中扯去。

  或许是高三教室后面那台总是喋喋不休地发出噪音的却动力十足的空调,或许是宿舍清早六点多宿管播放的把人烦醒的hitFM88.7,又或许是听说考试等待考生回答录音时候,耳罩里的那十秒沉默的白噪音。

  似乎回忆起其中的哪一种都不那么令人愉快。

  于是沉在一片混沌的黄少天心里恁地升腾出一阵直冲上脑袋顶的心悸,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人从背后拉扯住自己的心尖,心脏连接着脊梁骨,再顺着颈椎连接着大脑和发顶,这么齐溜溜的大串被这阵子心悸,从空中直接拽向地底下去。

  那颗睡得平稳的心脏就忽然剧烈地搏动起来,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黄少天大口喘了一口气,本该平静的睡梦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搭在扶手上的手有些僵硬,黄少天动了动手指,抓紧了扶手,总算在与扶手摩擦重新掌握了手指的控制权,他睫毛轻轻一抖,就要睁开眼睛。

  只是在他睁开眼睛之前,温暖而干燥的的掌心已经覆在他眼睛上面,眼睛在捕获一丝光之前就再次被温柔的黑暗所拥抱。

  “还有一会儿才到,再睡会儿。”耳语般的气音随着温热的气息扑在黄少天耳边,攥住扶手的手指也落入了另一手的掌握中,同样的温暖的掌心包裹他的手指,如覆在眼睛上那片黑暗那样。

  那莫名其妙升腾而起的心悸骤然又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

  那双盖在他眼睛上的手揉揉他的眉心,再顺着他的额发轻轻捋了捋,最后轻轻落到他的头顶,一下又一下轻轻扫着。

  是喻文州。

  黄少天在心里昏昏沉沉地呓语道。

  然后他再次坠回深沉的睡梦中。

  

  睡梦的恍惚之间也有那么一双手在他头上轻扫着,耳边同样也有阵阵纸页的翻动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在纸业上头写字的轻响。

  头顶空调变频的声音咔地响起,随着噪音而至的还有从上而下倾泻的一大股强劲的冷风,不远处猛地响起一声喷嚏,附带好几本书争先恐后自由落体的重叠的哗啦声,再远一点的方向书脊磕在课桌上的声音笃地响起,又听见有人在一本一本地沓上书本,往桌上竖着一磕,拉开书包拉链往里塞。

  黄少天就在那不安静的静谧中迷迷糊糊半睁开眼,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玻璃窗反射过来的日光灯白炽的光,再是窗外的沉沉黑暗,再有就是,模糊视野中执着红笔低头沉思的喻文州。

  课室的冷气冰力十足,少年蓝白校服的拉链直拉到脖子下,垂到眉毛前的细长额发在眼睛前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喻文州用红笔在卷子上刷刷地写了什么,似是察觉到黄少天的动静,侧过脑袋,那还停留在黄少天发顶的手一蜷,揉了揉将他后脑勺的发旋:“醒了啊?”

  黄少天连视线都是朦胧的,眯缝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了喻文州一会儿,重新把脑袋埋回臂弯里。

  “你自己说九点十五分一定要叫醒你的。”那手还在自己脑袋顶上揉搓,另一只手夹着笔把书又翻了一页,“乖,做份理综选择就下晚自习了。”

  半是迷糊半是不情愿地坐直身子,脸上还贴了一张草稿纸,黄少天随手扯下来,甚至连目光都没聚焦就知道是那份算了一半的生物遗传题草稿,被他趴桌面上直接睡贴脸上了。

  他那刚把自己叫醒的同桌看着自己忽然轻笑出声,伸出手指一戳黄少天睡麻的脸颊,眼眸笑成一弯月。

  “少天,字粘脸上啦。”

  黄少天看着那笑得弯弯的眉眼,也不知怎么,手上的草稿纸啪一下直接按上对面少年的额头,一点也不客气:“有福同享。”

  无声地闹了一小会儿,是黄少天先停下了动作,他攥着喻文州的手腕,忽地把视线的落点从喻文州眼睛上移开,穿过喻文州耳边的碎发看向玻璃窗外沉沉的夜色。

  “要不是在这儿……”黄少天小小声地说道。

   要不是在这儿。黄少天把话又在心里重复了一次,扭头看向课室黑板上方挂着的巨大的横幅,红红火火的底色,金色发亮的加粗的班级高考加油“金句”——“对于过去我无能为力,但我永远可以改变未来。”

  日光灯把教室的每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摆得微乱课桌上满满当当地摞着红的蓝的练习册,连课桌边的过道也摆满了塞满书本的储物箱,教室里塞得慢慢当当,同样的蓝白校服,同样地埋头疾书。

  喻文州沉静地注视着黄少天,忽地伸手执起方才在手里写写画画的练习册,挡住了日光灯挥洒下来的光,探过身,在黄少天紧抿的唇角留下轻而快速的一个吻,复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直。

  “在这儿也可以。”黄少天似是看见喻文州带着笑这样说道。

 

  

  座位连带着人都上下颠了颠,那片灯火通明的寂静教室湖面般被晃的七零八落,重新融回沉沉黑暗中,黄少天整个人被晃得脑袋一歪,枕到一个瘦削的肩膀上,猝然又半醒过来。

  喻文州搁在他发顶的手还在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圆小的舷窗外星光骤然洒落在黄少天微睁的眼睛上,被染上星光的云在窗的下方掠过,擦亮了一望无际水一样的星空。

  还不等身边的喻文州说什么,黄少天忽然就一手揽住喻文州的后脑勺,抬头把喻文州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大口,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喻文州,又一脑袋歪回喻文州肩膀上,含含糊糊地砸吧嘴:“你就会偷偷占我便宜,你给我亲回去……”

  喻文州愕然了一阵子,忽地就失笑地摇摇头,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关上座位头顶上方的夜灯。

  敢情是梦回高考前,哪次他又趁人不注意偷着占了黄少天的便宜。

  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这家伙偏偏就记起仇来了。

  

  不过啊……

  喻文州侧过脸看向舷窗外披着整个浩瀚星空的,交替闪着红蓝两灯的机翼,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眼前同样立刻出现了那一排排明亮的白炽灯灯影,还有那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红金色大横幅。

  高考生的通病了,特别是在这等待分数的最后几个小时。

  高考的最后一天下了暴雨,G中的前面的护城河倒灌回学校,连带着护城河里的鱼,于是考完英语出来的高三考生出考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鞋挽裤脚,跨进大水塘捉鱼,倒是意外地把高考结束的气氛点燃得火热至极。

  只是狂欢的后遗症便是变得更加漫长而忐忑的等待,以及回溯得更加频繁的顽固记忆。

  就好比如现在的他们,即使一考完便相携拖着旅行箱周游列国,可每一天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根深蒂固的记忆和习惯,与无法消除的忐忑总会接踵而来,并且在出分日子临近之时发作得愈发频繁。

  就比如这十几天旅游的某个夜晚,黄少天在梦中半夜一脚把睡旁边的喻文州给踹醒,然后再把自己吓醒,躺在床上呆愣愣地迎着喻文州困顿疑惑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低哑道:“没事,梦见我答题卡忘涂了。”

  比如贯彻了这十几天的,时不时蜂拥至心头的紧张与心悸。

  又比如这十几天喻文州带着黄少天跟着一个旅行团,第一天在导游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风土人情的时候,喻文州就开始出现一种难以觉察的坐立难安的情绪,还是黄少天先发现了不对,趴喻文州肩膀上悄声问怎么了。喻文州沉默了一瞬,认命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笔和一个笔记本,枕着膝盖开始记笔记。

  黄少天也沉默,手伸进自己背包里,同样掏出一本簇新的笔记本。两人抱着笔记本默默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说了一句:“怕你说我高考完都惦记着学习。”

  于是本想着度假的两人抱着笔记本追着导游记笔记记了大半个中国。

  这个时候的他们啊……既恨不得离那些单调枯燥又困顿的备考生活越远越好,又害怕未来的浪潮会把他们打往哪个天各一方。

  于是便想也不去想,找到各种繁琐的事情去做,占据掉他们所有有机会焦虑与忐忑的空闲时光。

   在寂静的黑暗中沉眠的黄少天忽然一呼噜嘴说了些什么,毛茸茸的发顶朝喻文州蹭了蹭,喻文州把自己从纷杂的忐忑与记忆抽出来:“什么?”

  黄少天还在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

  喻文州又侧过头,几乎把耳朵伸到黄少天嘴边,才勉强听清他说的啥。

  “Part A ,Reading aloud.In this part ,you are required to wacth a video clip,and read after……”黄少天咬字含糊不清,腔调倒是极为正宗,活脱脱就是那段听说考试固定播放的题目说明。

  喻文州当然也能背,严格来说,所有G省的高三生都能把这段话背得活灵活现。

  当然会记得,经历过那段劳其筋骨的听说备考时光,忘了什么都忘不掉这段。

  但还有另外一句,更加让人记忆深刻,或者说,刻骨铭心。

  

  数月前的中午放学铃响起,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班主任收住话头,看了眼满教室的求救的眼神,善解人意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一句话瞬间把整个教室都给点炸了,桌椅碰撞的声音吱呱响成一片,半个班救火一样冲出教室,徒留一片寂静的废墟。

  黄少天早在下课前五分钟就开始坐立难安,一边盯着手表,另一边偷偷在桌子底下活动脚踝,在临下课两分钟时,用拿起笔悄悄戳了戳喻文州的胳膊,喻文州翻了一页书,不动声色地从抽屉里抽了本草稿本,放到黄少天手里。

  在班主任说出去吧的第一个字时,早就半离了座位的黄少天猎豹一样蹿出座位,顺着离他最近的后门狂奔出教室,一眨眼就消失了踪迹。

  喻文州从容地把化学习题册收回书包,背在背上,顺便拎起黄少天座位上的书包,拈起桌上一支笔施施然走出了教室。

  刚走到走廊,只见楼下绿荫掩映的校园走道上,一群刚从高三教学楼飞窜而出的学生如万马奔腾般向综合教学楼里浩浩荡荡地狂奔,喻文州一眼就认出了那匹,哦不,那位一马当先狂甩众人十数米,一头棕发被吹得飞扬的少年。

  喻文州背着两个书包,顺着被狂奔过的校道快步走到综合教学楼,走上六楼,拐进语音室。

  语音室连空调都没来得及开就被瞬间占领,戴着连麦耳机的男生女生一脑门跑出来的汗,带着没平息下来的喘息就开始呼噜起英文。

  那位一马当先的少年早占领了最显眼的位置,身边机位占据着喻文州刚递出去的草稿纸,嘴里流畅地念着英文,迟来一步的同学找不到机位练习,远远看到黄少天身边空着的机位往往眼前一亮,走近了看到那沓占位的草稿,又失望地转身离开,试图寻觅另外一个空位。

  喻文州笑笑,坐在黄少天给他留的机位上,这时候黄少天已经完成Part A的模仿朗读,机子正播放Part B的题目要求,黄少天趁着这空隙把耳机掀开一点点,挑挑眉:“走得好慢啊你,要不是我帮忙我看你怎么找机子练口语?” 

  喻文州把黄少天的书包递过去:“这不是有你嘛天哥?”

  “啧。”黄少天没来得及反驳,耳机里已经开始播放音频,他赶紧掀开笔帽往纸上刷拉拉速记单词,空闲的左手隔空指指喻文州,一脸“你等着”的神情。

  喻文州笑着翻开新一页空白的草稿纸,把耳麦带在头上,耳机里一阵沙沙的白噪音后,温柔的机械女声响起:“试音开始。”

  喻文州盯着那句从初中沿袭到高中,向来,从来,一直都没有变过的试音语句,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清清嗓子。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到达彼岸。”

  

  

  

  

  “生活就像海洋啊——”黄少天拖长声音哀嚎着栽倒在枕头上,脑袋上盖着他的作文素材。

  “听说考试考完多久了?还记着呢?”喻文州按熄床头的小夜灯,回头看着在床上挺尸的黄少天,又环顾其余还在挑灯夜战的舍友们,“十一点多了,早点睡吧,要不明天考语文没精神啦。”

  像是相应喻文州号召似的,对面四张床的小夜灯接二连三地熄了,郑轩懒懒的声音从对面下床传来:“舍长,我们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你们啊——”喻文州无奈摇头。

  高考场上打瞌睡这事儿的威力大伙们还是清楚的,小夜灯熄灭后陆陆续续传来铺床挂蚊帐的轻响,动静响过一轮后又归入寂静中。

  黄少天把书从脸上拉下来,按熄床头的夜灯,看了眼手表,终于也是把书收起来,从被子地拉出蚊帐,四角挂在蚊帐勾上,再仔仔细细地检查确认蚊帐足够严丝密缝也没有蚊子跑进来,完事具备,最后坐在枕头上,抱着空调被开始发呆。

  背后忽然被戳了戳,黄少天拧过头,看见喻文州坐在自己床铺的蚊帐里,刚隔着两层纱帐戳自己的手指尚未收回。

  那晚夜色格外地亮,隔着宿舍厚厚的床帘,黄少天居然还能在黑暗中看见喻文州无声地问他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黄少天手指在枕边那本翻阅得有些卷边的作文素材的书脊上轻轻摩挲,非常小声地说道,“就是有些小紧张。”

  对面沉默了一秒,然后那与自己头抵头睡了整整一年的邻床兼同桌,再兼秘密男朋友,忽然漏出一声轻轻的笑音。

  “笑屁笑!”黄少天当即炸了毛,顶着床头的蚊帐恶狠狠地瞪向床头方向那位。

  “没事。”用带着笑意的气音轻声说道,又伸出手,在黄少天顶着蚊帐微微伸过来的脑袋上摸了摸,“不紧张,明天带你去拜拜老校长。”

  隔着两重蚊帐摸脑袋的感觉,确实有点奇怪。

  

  

  他们自然是去拜了那位一百五十多年前给G中建校的老校长塑像,G中的高考传统,每一位高考考生,都要去拜拜他们的老校长的。

  只不过大早上就开始下中雨,两人挤在一把大伞下,手里还提着考试的文具,大礼不便行,充其量只能对着他们慈祥的老校长塑像浅浅地鞠躬。

  “老校长请保佑我高考顺利,我不贪心,就我高考目标那个数就行了,啊对了,我黄少天,那个综合楼六楼66考场座位号8号的。”黄少天胳膊下夹着文具袋双手合十熟练地神神叨叨,鞠了三个躬,“哎还有考号是XXXXXXXXXX,拜托了精准保佑我,回头给您供上花!”

  喻文州在旁边撑着伞笑了起来,被黄少天赏了一个大白眼,抢过他手上的伞:“到你了!”

  “综合楼六楼66考场座位号2号,喻文州,考号XXXXXXXXXX,嗯……我也不贪心,”喻文州说话还是那样,又慢又悠,低了眉眼,倒是显得分外认真与虔诚,说了一半,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转头看向黄少天,微微笑起来,“能和我男朋友考到一起就好了。”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一手捏住喻文州后颈往下按:“闭嘴,鞠躬,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拜法会出事的?”喻文州还是笑,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任由黄少天按着他给他们老校长鞠了三个躬。

  强按着喻文州鞠躬后,黄少天还是正了正色,再次朝着老校长的铜像深深鞠了一躬。

  雨中的老校长摸着长须,目光慈祥,悠悠然望着他两个后辈学生一起撑着伞走向属于他们的考场。

  

  

  

  飞机在天亮前的黎明落地,最深沉的夜里睡眠也总是深沉,喻文州只感觉到座位一阵子颠簸,就见到飞机已然落了地,黄少天甚至在梦中未醒,一阵漫长而催眠的滑行过后,机舱灯大亮,铃声一响,前后左右的人忽地全部从座位上站起,沉默凝滞的空气瞬间活了过来。

  这种格外熟悉的氛围像是爪子一样瞬间抓住喻文州的心脏,一激灵把他彻底打醒,他骤然变得剧烈的心跳尚未平复,茫然地抬头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他为何忽然变得如此紧张。

  一声让沉静中泛起喧哗的铃声,终于得以归家的松快雀跃,从座位上集体站起然后四散分离,各回各家。

  像极了十几天前高考结束时,监考老师清点完试卷后那一声令下,整个学校的考生如同松了网的群鱼,以自己最快,最迅速的速度,倾泻而离。

  

  后来,后来呢?

  后来因为两天的大暴雨,学校淹成一个浅水池子,所有考生雀跃地拎着鞋子挽起裤子,扑通扑通全淌进了G中牌大水池,老校长塑像踩在水上,长凳只露了凳面。

  仿若变成了汪洋大海。

  黄少天在看到这片海的时候就惊喜地大叫一声,一把把文具袋塞进身边喻文州的怀里,三下五除二就淌着水跑没了影儿,喻文州性子静,只脱了鞋从考场淌回教学楼,站在被水浸没的阶梯上一层安安静静地等黄少天回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喻文州总算是等回来一只浑身湿漉漉的黄少天,脸上头发上都沾了水,就像在水里摔了一跤。

  “我看到了鱼!”黄少天还没上岸就嚷嚷开来,他身上还穿着从带空调的考场出来时穿着的蓝白校服外套,链子拉了一半,长袖挽到手肘,不过挽与不挽现在也没差多少了,他夸张地两手一比,“有这——么大!我用桶兜了好久都兜不到!”

  “海都淌了,居然没捉着鱼,真是亏了!”

  喻文州看着一脸郁闷与不甘心地接过文具袋和鞋袜的黄少天,忽然走上前一步,左右望了望,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的小男朋友湿漉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黄少天眼睛骤然睁大,睫毛上还挂着在水里折腾出的水珠儿。

  “笨蛋。”喻文州撩起黄少天湿漉漉的额发,轻轻掐了把他折腾得红扑扑的脸颊,“你早捉到了。”

  

  

  乘客收拾行李的动静终于惊醒了沉睡的黄少天,他猝然从喻文州肩膀上弹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松了口气一样倒回喻文州身上。

  “我还以为我还在考场上!”黄少天控诉般向喻文州轻声道。

  “你太紧张了少天。”喻文州笑道。

  “喂!你别告诉我不紧张!”黄少天一锤喻文州肩头,朝喻文州一亮手机屏,“现在五点多,还有六个多小时就出分了!出分了!你告诉我这怎么熬啊!”

  “回家睡一觉,再梦回一次考场,醒了分数就出来了。”喻文州施施然站起拿行李,“多好。”

  “你装吧你。”黄少天跟着喻文州站起来,接过喻文州取下来的行李放在地上,“要是你不紧张你前几天大半夜梦话背什么化学实验器材?”

  喻文州拖行李的动作顿了顿,笑起来:“被你发现了啊。”

  “都是高考人,谁瞧不起谁啊?”黄少天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在前面,闻言在机舱走道里一回头,“我还不知道你吗?”

  “确实。”喻文州坦诚道。

  穿过长长的大客机机舱,两人终于跟着人群的队尾走到机舱舱门,天色尚在昏暗的黎明,G市的暑气威力却丝毫不减,一跨出舱门,被飞机冷气隔绝开的炙热气息猛地扑面而来,闷得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黄少天站在前方停了停,喻文州以为他在适应骤然升高的气温,不曾想他忽然回过身,趁着他们在队伍末尾,整个人抱住了喻文州。

  “不过我想了想,再睡一觉梦回考场似乎也不错。”黄少天在一片黎明的黑暗中在喻文州耳边说道,“至少再体会一次考完解放,再下海捉一回鱼的感觉,也挺好。”

  喻文州回揽住黄少天,也是笑了。

  其余人都已经全部下舷梯了,两人只能短暂地拥抱然后分开,黄少天眯眼看向远方厚重的云层,伸手一指:“文州,是不是要天亮了?”

  顺着黄少天的手指,远方在长夜里灰黑色云层的罅隙泄出一抹淡淡的天光,正顺着滚动的边层缓缓蔓延,让人感觉太阳就藏在那重重夜色的后方,等待着喷薄而出。

  喻文州忽然就好像明白了那句他们从初中听到高考的听说考试试音的句子。

  生活就像海洋,无边无际,浩浩荡荡,总让人不知所措,他们的未来究竟怎样,又该去往何方。

  但不管未来如何,他们终将注定走向远方。

  因为他和黄少天都是一样的人,会迷茫,会紧张,会失落,会彷徨,却永远坚定,永远倔强,无论是落在云端,平地,还是茫茫海洋。

  “那就走吧。”喻文州说道,向黄少天递过手。

  “走吧。”黄少天大大方方牵住,两人十指交扣,往黎明的阳光走去。

  生活就像海洋。

  他们要去的不仅仅只有彼岸,还有更远的地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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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分数如何,新的起点都在等着你们,谨慎填志愿,慎重选专业,大学会给予你们更刺激更新鲜的挑战,加油吧!

(期末地狱到了,到七月中之前我都不太可能写东西了Orz,为了赶在出分时候赶出这一篇我都赶疯了,爱你们!加油!加油!悄咪咪给我自己期末考试加油.jpg)
@玛嘉烈Margaret 阿烈你好久之前点的校园(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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